“陈大人这一战的确是妙,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,想必就是如此了!”
在澳门港口外的那艘广船上,船头一名武将扶着船舷望向港口中,边上一名文士打扮的人在那里心悦诚服的夸赞。
这武将穿着水师军将的轻甲,三十多岁的年纪,身材颇为修长,听着身旁的人夸赞,他脸上却没什么喜色。
“高先生过奖了,这那算什么妙,不过钻了个空子罢了!”
“陈大人过谦了,这次朝廷下旨,擢升大人为广东水师提督,多有勉励之语,这次清剿澳门,又出此奇兵,未动兵戈已大获全胜,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,学生这次亲眼所见,的确赞叹,回去广州之后,定当禀明,为大人论功,也算是擢升后的开门红了!”
话说到这般,陈璘转过身,抱拳谢道:
“陈某谢过先生这番好意,先生久在凌大人幕中,所见所闻都是对西南诸苗的平乱剿贼,对海上事不太知道,老张,你和高先生说说,若是港口内的番船有备,咱们这些船会如何?”
边上一名千总服色军将听到这句话,恭谨的上前一步说道:
“要是他们有准备,咱们的纵火船是靠不到跟前的,怕是扬帆冲出港来……”
那文士听的有些糊涂,此时禁不住插言问道:
“陈大人,咱们这次来了一百五十余艘大小战船,番人又能有多少,就算冲出来又能如何?”
陈璘和那千总对视一眼,都是露出苦笑,那千总抱拳说道:
“大人,不说其他的,单说那三艘最大的出来,三艘船足足百余门炮,轮番打响,咱们这些船怎么顶得住,也就要弟兄们拼了命看看能不能靠前,可这十有八九,靠前也要被打沉了下去。
这高先生是两广总督军务凌云翼幕中的师爷,朝廷急递来了旨意,广东上下自然不敢怠慢,不光是让陈璘率领水师出动,而且为了和地方上协调方便,还把自己的亲信师爷派来,居中联络。
两广总督在南方这些年就是不断的平定剿灭西南各族的叛乱,自总督到巡抚,文官整日里也都是和这军务战阵之事相关,这位高先生对这战争之事也颇为了解。
昨日陈璘征用民船,装满柴草伪作商船进入港口之中,今日一声号令,这些伪作商船的船只都贴住了番人那些带炮的大船,一有异动立刻点火。
眼见着港口中那些番人船只老老实实的不敢动弹,一副任人宰割的摸样,这高先生看的高兴无比,没想到却得到这番说法,一时间有些郁闷,安静了下,不由得拍了下手说道:
“要这般说,大明的海疆岂不是危险,任由这等番船来去?”
“如今我大明还说什么海疆,番船一直是来去自由……高先生莫看咱们广东水师战船陈旧,以陈某所知,这已经算是好的了。”
“……番人的战船如此犀利,难道咱们不能造吗?”
“高先生,那里来的银子,如今银子都花在九边,平瑶乱的时候,十万火急,上面却拨不下银子来,这桩事高先生不也知道吗?”
说到这里,高先生也是无言,跟着叹了口气,转向港口的方向,低声说道:
“难道这就没办法了吗?”
“倒也未必,在这澳门办差事,有人说是大题小做,有人说是玩笑儿戏,不过陈某却觉得其中有些深意,很多事也不能按照从前那般想了。
那位高先生点点头,低声的说道:
“随着这封旨意,凌大人在京师的朋友也来了几封私信,说这桩事搞不好是天津卫那个少年千户王通撺掇陛下做的,军国大事,居然弄成了少年的儿戏,听说,那少年千户当年曾在澳门呆过些日子……”
陈璘笑了笑,自言自语道:
“真就未必是儿戏……”
不过这话却没有让那位高先生听到了,这时港口中有人摆动旗帜,一直趴在桅杆上张望的水手大声的喊道:
“大人,港口那边发信了,说诸事妥当,请大人们上岸办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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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倭寇、海匪多选择此处修缮船只,购买兵器,为害甚大,本拟将相关人等发回本土,然海疆万里,回返之时易被贼人所乘,反而不美,特命而等随船北上,去往天津卫暂住,待到太平之时,则回澳门回乡自选。”
上岸之后,澳门所有葡萄牙人的头面人物都被集中在一起,那位高先生神色严肃的和他们说着。
这个结果让人很意外,那斯威士和大小官员都很诧异,但却提不出什么反对意见,澳门葡萄牙人的利益阶层,是本土来的商人和文员军官,这些手艺人和工匠也是下等人,少了他们,不过再来一批罢了,既然明国不愿意他们呆在这里,那就赶走是了,莫说是北上,就算现在都杀了,澳门这边也不会有一点意见。
众人面面相觑之后,几个大商人和地位较高的官员都轻轻点头,当即有人上前说道:
“既然尊敬的将军这么说,尽管我们对将军今日的粗鲁举动感觉到遗憾,可还是以和平和大局为重,愿意尊重将军您的安排。”
这等强要面子的言辞让陈璘哂笑一声,随即看看港口又看看那毕恭毕敬的斯威士,却想起来什么,低声对通译说了几句。
那通译愣了愣,连忙躬身施礼,然后走到那些人跟前大模大样的问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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