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景泉……”周烈高呼的时候,水蟒一口将景泉的身影吞了进去。
“等着,我来救你!”
大刀劈向前方,谁知眼前一暗,周烈发现自己跌跌撞撞冲入一座洞府。
正前方飘着很多拳头大的镂空铜球,不时向外折射出红光。
“这?这里是?外面明明有一条巨大蟒蛇。”
景泉笔直向前走去,边走边说:“快点跟上,幸好这次道宫全力开放墟水涧,所以你我二人才能各据一尊神位,此地极为隐蔽,应该没有人捷足先登。”
“这也太神了,如何让蟒蛇变成石洞?”周烈到现在都没有回神。
景泉的眼神变得格外灵动,抑扬顿挫说道:“古老传说,生犀不敢烧,燃之有异香,沾衣带,人能与鬼通。你看周围这些铜球中燃烧的红光,它们便是生犀,我闻到了一阵直透脑海的异香,所以才确定外面那条蛇是幻象。”
“原来是迷药呀?”周烈觉得自己又长见识了,出来闯荡就是这点好,每天都可以接触新鲜事物。
这时,景泉忽然停住脚步,他在后面忍不住问:“怎么不走了?难道到地方了?”
“还早着呢!刚才的话没有说完,传说生犀不敢烧,燃之有异香,沾衣带,人能与鬼通。后面是忘川之畔,与君长相憩,烂泥之中,与君发相缠,寸心无可表,唯有魅一缕,燃起灵犀一炉,枯骨生出曼陀罗。”
周烈直迷糊:“这什么忘川之畔,烂泥之中,到底是啥意思?”
话音刚落,他禁不住瞪大眼睛。
前方原本雾气昭昭,此刻变得清晰起来,耳边听到流水声。
好宽一条河横隔眼前,可是刚才明明处于石洞之中,怎么一下子就到了河畔?难道又是迷药将人带入幻境?
这还不算,河边白骨皑皑,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,全部倒在泥泞之中。
“看那里!”景泉抬手指去。
周烈看向莹白指尖所指方位,只见两具枯骨相互环抱,其中一具枯骨用长发缠住另一具。
他们生前也许是恋人,死后仍然紧紧依偎在一起,用尽一切办法让彼此的尸骨永不分离。
在两具枯骨上生长着五六朵红花,它们鲜艳得惊心动魄,仿佛有一股奇诡魅力环绕在上面。
“没有死?哪来生?总得死过一次才能体会生的可贵。”景泉说着向泥泞中走去,完全看不出前方的情景是幻觉。
“等会我……”周烈扑通一声跃入泥泞,紧着向景泉倒腾,他不想落后太多,口中喊道:“这两具枯骨是什么人?那些红花就是曼陀罗吗?它们有什么用?”
前方传来话音:“我景家曾经出过一位天才名叫景洪,他年纪轻轻便修至五品,在整个东海省出尽风头,景家也因他而兴旺。可是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,这里是他和爱人相识的地方,也是那名女子选择的殉葬地!”
“殉葬地?听起来这应该是一个非常凄美的故事。”周烈挪动脚步,感觉身下异常沉重,也许哪步迈出去就会永远沉在这里。
景泉站定,淡淡说道:“小时候听到他们的故事感到凄美,可是当我长大一些,心中只剩下凄凉和悲苦。景洪他为了这个女人抛弃了整个家族,落得身败名裂,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?我发誓此生引以为戒,必不辜负家族对我的栽培。”
“唉!”周烈叹了口气说:“你这样活得太累了,我倒是觉得景洪前辈与这名女子真心相爱,就算身在地府也应无所畏惧,此生无憾喽!至于他背负的命运,转移到你的肩上,只不过多奋斗一段岁月罢了,也许十年后回过头看今日只会泯然一笑。死者为大,活人千万别和死人计较,开开心心交朋友,开开心心吃饭,开开心心喝酒。”
“你活得好单纯!”景泉低头道,看起来情绪不高。
“哈哈哈,看我这身匀称的肌肉,哪一点单纯了?全是辛辛苦苦炼出来的,当时只是为了有力气多干活,现在踏上祖庭之路立刻抖起来了,觉得自己威风八面。就靠这副好身板还不得拼个四品大官回去?四品不行就五品,不知道天下间有没有一品修为。”
景泉回头看向满身朝气的周烈说:“谢谢你的安慰,天下间自然有一品修为,而且传说有超一品的圣贤飞升天阙,这是所有世家为之疯狂努力的目标,要在天上建立祖庭,让列祖列宗济济一堂庇佑子孙。甚至传说有直达天阙的通道,那些五品以上的高手就去天外修行了,偶尔会运用特殊手段送回来一些东西,每件都是惊天动地的宝物。”
“什?什么?飞升天阙?”周烈张大了嘴,一时之间无法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。
“传说有几分是真,我也不知道!不过这种传说太多,又让人不得不相信……”景泉忽然跃起身形落到那两具枯骨身边,快速出手摘取两朵曼陀罗,抖手甩给周烈一朵。
“吃掉,只有吃掉曼陀罗才能体会生与死,这是景洪为了景家做出的最后努力,这个情我领。”
景泉的眼角止不住泪水,突然悲伤喊道:“爹,这是我第一次叫你,也是孩儿最后一次叫你,你和娘泉下有知,放心去吧!哪怕家里隐瞒,我也洞悉了此事。忘川之畔,与君长相憩,烂泥之中,与君发相缠,寸心无可表,唯有魅一缕,燃起灵犀一炉,枯骨生出曼陀罗。阿娘,生育大恩,来生再报,你们为了我结出这曼陀罗,这一世就报答给景家。”
听着这撕心裂肺的声音,周烈不知道什么时候,眼角滴下了一滴泪水。
他终于明白了,有因必有果,景泉能够取得长生神位不是鸿运,而是上一代的付出。这才是真正的世家,薪火相传,代代不绝,生死相护!!!
忘川河畔荡起涟漪,微风轻抚,抚慰着女儿的心灵!
两具枯骨化作尘埃飘散,景泉抬手告别。她好像看到了父亲和母亲的身影,就在前方,母亲回头嫣然一笑,传达着爱意。
“与君发相缠,寸心无可表,唯有魅一缕!娘,走好!”景泉将曼陀罗塞入嘴中,大嚼起来,嚼着嚼着,泪水模糊了视线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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