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崇召确实没耽搁太久，安顿好柳沁就匆匆跑去锦绣。只是，张斓根本没回来，让江崇召稍稍放心的是，老甲、老乙也没在。但不管李磐怎么说，江崇召就是不肯走，硬是留在后院等。
直到傍晚，沈维汉收到老甲传信，才知张斓去了庄子上，江崇召只能怏怏离开。
可是第二天一早，江崇召就不管不顾的出了城，非要去庄子上找人。可那个庄子除了老甲、老乙，谁都没去过，连江崇召也只知大致方向。在苏州城外瞎找了大半天，竟遇到了正快马回城的老甲、老乙。
二人说，昨天护送张斓到庄子上后，张斓借口休息，回了房就再也没出来。直到今天中午，越想越不对，这才发现，张斓、红绫早就离了庄子，不知所踪。
江崇召呆了，转身回城、直奔锦绣。
锦绣内，足足半个时辰，李磐始终陪着笑，一问三不知。
可才过了一个晚上，锦绣的小二陈标就送来一只不大不小的箱子，却是点名要给周止。
箱子里是张斓两座庄子的全部契书、账册、印信。附了一封信，委托周止按既定的计划，帮她完成这次海外贸易，还将预估收益的二成给周止做佣金。
只是这些，周止哪里敢收。
江崇召愣愣的看着一箱子东西，低声问：“她要干什么？”
周止叹口气，“公子，张小姐是……生气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江崇召狠狠合上箱子，“她是要拿这些钱，和我一刀两断？”
周止不知道该怎么答，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。
“她不能一走了之是不是？不是要听解释吗？那她也该出来听我说啊！”江崇召拍了下箱子，又打开，突然说：“李磐肯定知道！”猛的又合上，冲出门去。
“公子。”周止忍不住了，还从没见过公子会乱成这样。在他身后提醒道：“张小姐能去的地方不多，如果不在苏州，还能去哪里？”
江崇召停住脚步，回身盯着周止，片刻说：“京城。”
周止微微点了点头，“公子放心，张小姐只是回家了。而且，她担心会影响公子的大事，才将那些东西送来。”
“京城。”江崇召缓缓走回书房，坐在椅子上，像一下泄了气。
“女人啊……”周止感叹了一声，随手关上书房的门。但见江崇召这样表现，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。
江崇召委屈的问：“她担心……，为什么还要回家？上次她就问过，我说万一有事，她可以去找赵德全。当时好好的，现在为什么要生这么大气？我已经在解释为什么不去找她了，但她又故意曲解我的意思。等我一会都不行？”
周止想了又想，终于决定给这位爷上上课，“哎，公子啊，您觉得张小姐为什么生气？是因为没去找她？”
“这是我不对。但是有道理的，你也知道。那天，我只是不想在这里说。”江崇召更觉委屈了。
周止摇了摇头，“但以在下所见，按张小姐的聪明才智不该生气，而是马上会想发生了什么。再说，公子不去，她也能来。毕竟那天回苏州，她就是先到的这里。对吧？”
江崇召没说话，微微坐正了身子。
“对于公子的身份，她肯定有猜测，但从没为这事与公子闹过。但突然，为之前觉得能理解的事生气，为什么？”周止看着江崇召，像过来人一样笑了笑，“因为，‘现在’和‘以前’之间，多了个柳姑娘，而柳姑娘知道公子的身份。”
江崇召想到那日张斓的一句话，小声道：“她说，就她一个人不知道。”
“不患寡而患不均，凡事都一样。”周止微笑起来。
江崇召默默坐了很久，像是做了决定，对周止道：“这些东西你先收下，另外，船运的事，按我们商量的做。等赵管事筹到钱，就让他来苏州。”说着，坏坏的说：“这事大家都没经验，有他在，万一砸了，还能让爹帮忙。”
周止觉得这话好像哪里不对，问：“那公子您……？”
“我去趟京城。”
“公子！”周止瞪大眼睛，接着又忙道：“我帮公子写信给太子殿下吧，编个理由，应该能召。”
“哈。”江崇召笑起来，“你觉得我是怕家法的人？现在，他们应该也不会除我的爵。”
“不成！”这下周止急了，“公子若是如此，怕会连累楚王殿下！公子，就是多等几日的事，张小姐在家中也不会走。”
江崇召不理他，起身就走，“我今天出发。”
“公子！”周止追着他，“就算去了，英国公府也不是这么好进。就算进了，您要和张小姐说什么？”
“这是我的事。不说才难受，忍不了这么多天。”江崇召快步走。
“公子！”周止小跑着，“公子，大局为重！”
江崇召停下脚步、转过身，冲周止笑了笑，拍拍他肩膀道：“你说的对。”继而仍大步向外走去，随口吩咐了一句，“老沈，备马。”
※
从苏州到京城并不远，张斓花了二天时间到家。不过，父亲领了巡查的军务不在京中，嫡母李氏根本不见，大哥客套的让她早些休息。所以，连到家的第一顿晚饭，也是一个人在自己房中吃的。
张斓的院中，张忠早按府中定例配齐了丫头、仆妇，可整座小院并不见热闹。
等红绫打点好院内事务、收好行李，再进房时，张斓趴在桌上，静静的看着鱼缸里两条游来游去的小金鱼。
“小姐，夜深了，我去吩咐厨房煮些宵夜吧？”红绫担心的看着张斓。自从离开苏州后，小姐睡不好、吃的也少，时常看着两条小金鱼发呆。
张斓小声自语道：“了断，他……其实指的不是我？”
“小姐。”红绫早发现张斓后悔了，“小姐，红绫也觉得，江公子指的可能是柳姑娘。”
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？”之前，张斓并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，只是每次见到柳沁，心中就只剩下怒气。“可他也不该什么都不说，就算告诉我不能说，那也是个交待是不是？”
“小姐……”
“他不会来找我了，他也会生气的。”张斓噘着嘴，眼泪汪汪的看着小金鱼。
“小姐。”红绫真是看不得张斓这个样子，“这事本就是江公子不对，若是他生小姐的气，那以后就桥归桥、路归路，也别当什么朋友。毕竟他是男子，小姐还要嫁人的。”
“我……”张斓擦了下眼睛，抱起鱼缸站起身，走到床边，“我累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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