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知道了朱瑛内心所谋,又经过一夜的反复沉淀,黛玉这会子反倒生出些视死如归的慷慨来,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有趣,一路格外的欢脱。
黛玉欢喜,朱瑛自然更欢喜。行至高处,两人弃车而去,相互搀扶着登上山之顶,眺望着尚未化尽的皑皑白雪,胸腔里满是激动。
“看到远处那条连续不断的玉带了吗?那就是咱们这一年的成果。引黄河之水绕晋州,虽说还未完全竣工,但晋州大部分地区已经基本缓解了旱情。此后三年,若无特殊情况,我将让整个晋州化荒原为绿洲。当然,这期间须得保证晋州一切稳妥才是。”
黛玉一手遮住正午刺眼的阳光,一边四下张望了一会儿,方道:“即使你们采取行动,战场也不会在晋州吧?所以,想行动就尽管行动吧,只要保住晋州安然无恙即可。万不得已时,说不定晋州还能救咱们一命。”
朱瑛轻笑:“你放心,晋州是咱们的福地,我不会轻易让战火烧到这里。再说,晋州那么多矿藏,要是毁坏或落于他人之手,也太可惜了!”
言罢,又遥指四周,激情满怀道:“晋州虽好,但仍只是这万里山河的一角。将来若有机会,我定让你登上泰山之颠,俯瞰中原大地。到那时,你一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!”
黛玉长舒一口气,终究理智战胜了激情,慢悠悠道:“登不登泰山我倒不奢求,我只求三五年后,仍如今日一般自由自在地登上这晋州之颠,指点江山给孩子们看。到那时,殿下请一定要在啊!”
朱瑛仰天大笑,一把将黛玉拥入怀中,俯耳笑道:“你放心,我一定在!不单我在,我们所有人都要在!”
这次出行之后,朱瑛格外忙碌起来。黛玉也似乎一夜之间成长起来。她不再把眼光局限于晋王府的内宅之中,而是把更多精力放在了纺织坊,甚至连同书院那边也经常光顾。高兴时,还会与朱瑛一边出席清谈会,与群儒高谈阔论一番。渐渐地,晋王夫妇礼贤下士的声望与日递增,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贤士不远千里奔赴晋州,而晋王也适时地挑拣可用之材,迅速充实起队伍来。
晋王在晋州混得如鱼得水,消息传到京城,皇帝越发寝食不安。只是苦于没有他谋逆的有力证据,只得一方面紧派人手盯紧晋州的动向,另一方面则疯了一样开始追加太子的功课,以致于年幼的太子不堪重负,接二连三地病倒在讲室里。最后,索性一看书就头痛欲裂,满地打滚,吓得皇帝连忙叫停。
太子得了看书就头痛的怪疾,皇帝几乎一夜急白了头。他紧急封锁了消息,将一波一波地御医派进去,但又一波一波地摇着头出来。最后,索性连民间的游医郎中都搜刮了来,却都道脉像正常,太子无疾,应是功课太紧所致,只要从此后不沾学业,年岁大些自然会恢复正常。
身为一国太子,不沾学业当个目不识丁的白丁,自然是万万不能的。但若等到年岁大些再开始习学肯定是来不及了。皇帝不堪重击,再次心力交瘁一病不起。
屋漏偏逢连夜雨,皇帝越发病得上不了朝,朝中越开始动荡不安了。先是有人走漏了风声,将太子得了不能看书习学的怪疾一事传了出去,以致于没出三日,朝野上下便开始吵成一团。更有甚者,有言官不顾龙体欠安,将折子递到皇帝养病的寝殿,恳求皇帝放年幼的太子一马,令其好生休养;至于太子一位,当另择贤良才能稳定人心。
皇帝躺在病榻上,看后将奏折摔出丈远,一边咳嗽一边大骂:“一群混帐!哪个若再敢议论太子有疾,拉出去斩首示众!!”御前的宫人吓得战战兢兢,无人敢出声应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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