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指着庭院里精美的喷泉:“他们捐赠颇多,所以这里不缺钱。”
景教……
徐知行心中难免涌起一些轻视,这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优越感。
圣帝以匠工立国,景山大书院里,工科的地位直逼武科,大明也曾有神佛之信仰,但是到今日,连儒生都没落了,更何况佛道。
白夷只要还信这神佛之说,便永无翻身之日。
但接下来的一幕,倒让徐知行颇为惊讶。
行至庭院的最内侧,这里是个错落的高台,围栏外是条人烟稀少的大街。
徐知行从高台上往下看去,道旁的树荫空地上,坐着成群的孩子。
黑板,便悬挂于教堂的外壁上。
一侧的黑板上写着‘安得广厦千万间,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’——读书声便是从那里传来的。
另一侧的黑板上则写着‘ax by c=0(a、b≠0)’。
更远处,那里有树荫遮挡,徐知行看不清楚,但他分明闻到了飘散而来的硫磺味。
这些坐在街边上课的孩童,什么肤色都有,其中甚至有明人的孩子。
而那些授课的先生,身着黑色牧师袍,胸戴十字架……这不就是教堂的神职人员么?
徐知行看到路边有一牧师似乎是在给孩童训话:“小约翰!你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!人阿诺原本一老实巴孩子,跟你学会耍猫儿腻了,成天介当街晃荡打油飞,时不时的整出点汤儿事,再不就是胡吃闷睡!你瞅瞅你那样子……”
他一口流利的大明官话,甚至还带顺天口音。
林宗慧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,指着对街的铁门道:“那是个福利院,这些孩子都是孤儿,其中有一些是父母跑船失了踪的明人孩子,因为没有课室,所以在街边上课。”
她顿了顿,又道:“租界允许教堂传教,也因为他们愿意做些善举,对面那福利院,便是教堂说服萨克逊勋贵建的,但是十多年前……”
“十多年前怎么了?”徐知行问。
“十多年前,丽痕书社大量向教堂和福利院捐款,这街边课堂,便是从那时候开始出现的。”
“你是说,那个东兰登集团的老板,用皮肉生意挣的钱做善事?”
“镇藩司早前调查过,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……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小侯爷,你注意到他们的顺天口音了吗?”
“嗯。”
“据说这里的神职人员,全都是十多年前的那批孤儿,他们与那个人关系匪浅,但是镇藩司查了很久,查不到任何东西。”
“镇藩司都查不到?”
“小侯爷……他们把那人当父亲,没有人会出卖自己的父亲。”
莫名的,徐知行感觉后背一股凉意。
死士,以子养之。
“所以这人都出现十多年了,到现在都没人知道他是谁?”
“他安分守己得很,镇藩司查了几年,便不查了。”
“可听起来你对他很感兴趣?”
林宗慧小声道:“因为我注意到一件事……我五年前十八岁时来到兰登,那时便有镇藩司的人跟我说过,他们曾在最近见过那人一面,看起来是个不到的二十岁的年轻人。”
“如果镇藩司的情报没有错,那么……”
她顿了顿,继续道:“十多年前,他不过一黄稚小儿,怎么可能写出《兰登名花品鉴指南》这种东西?”
徐知行心中寒意更盛。
不知为何,他想起了一个人。
幼时族中长辈跟他说过,当年,太祖曾留下一句话:
“圣帝,是生而知之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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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鲤鱼的话:需要整理一下大纲,欠的两更明日补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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