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日渐入晚春, 春有百花开放，从太原到汴京的路变得越来越好走了起来，一路上的春日风光只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，生不出什么厌恶的心绪。
这一路上来, 纪歌与长琴也路过了不少的州府县城，除了行侠仗义之外，也抓了不少的鬼怪。
比如说狐妖墨阳的同族，那真是遇到了不知道有多少只了。
对于这个问题，狐妖墨阳还振振有词：“道长您可听说过，存在即合理？既然我们能够吸取人类精气用以修炼, 这就有一定的道理, 就和你们吃鸡吃鸭, 吃牛吃羊一样, 您会不让别人吃荤菜吗？”
纪歌对他这番说辞，只以一个摊手表示自己的立场：“可是我就是凡人，你和我说这话没用。”
“况且, 一路上你可也没少吃鸡, 昨日是谁央求的来着？跟着我们一路了, 还不知道要客随主便么？”长琴悠闲补刀，凉凉说道。
墨阳欲哭无泪：“这不应当啊！我还是一只没成年的小狐狸，不让我吸人精气也就算了，连鸡都不给我吃就过分了呀！”
纪歌与长琴听得了他的抱怨, 忍不住都笑出了声来。
养只宠物的确挺麻烦的, 但要是这只宠物能自己解决自己的吃喝拉撒睡, 只是养来逗闷子的话，那倒还挺不错。
“你要是再提起吸人精气的事，别说是今天的鸡，就是明天的鸡，也都没有了。”纪歌轻咳了一声，随即想了想，有些好奇地戳了戳小狐狸萎靡耷拉下去的耳朵，“何况你在同人虚与委蛇之时，就从来不会真正动心？”
“只听说过人类痴迷狐妖的，哪有狐妖会自甘堕落爱上人类！”墨阳一眯眼睛，抖了抖耳朵，鄙视道，“先说人类与狐妖的寿命就不一样，要我找个人类女子共度一生，等她垂垂老矣，我还是如此年轻貌美青春靓丽，论谁都受不了的吧！”
长琴听他如此说，完美的笑容稍显龟裂，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。
“哼哼，而且情爱是什么？只会干扰我的道心，万花丛中过，片叶不沾身道长可懂？”狐妖墨阳完全没感受到身边若有若无的黑气，不怕死地继续嘟囔着，“也是，道长冰清玉洁，哪里懂什么多情道和无情道！”
纪歌：“......”
看来给这只小狐狸安排文化课也要安排在日程上了，冰清玉洁？瞧瞧这用词，妖族的平均水平若是他表现出来的这样的话，那妖族还真当是不足为惧。
长琴也跟着无辜说着：“冰清玉洁？徒儿倒是觉得，形容师父，该用......天真无邪？”
纪歌：“给为师换！”
“恩，蕙质兰心？”长琴装作沉吟的样子，敲了敲自己的脑袋。
纪歌：“别以为为师听不出来这是形容女子的词汇！”
两人一狐在入汴京城时便一直在争论这个话题，也不知道周边人投射过来的眼神到底有多诡异。
汴京作为北宋的皇城，那可是一个著名的不夜城，暮鼓晨钟在这座城池内似乎都没了它们功效，上至皇帝，下至百姓，都偏爱一抹夜色，入了夜，才是勾栏瓦肆最为热闹的时刻。
因此夜色之下，专门负责房屋地产介绍的商铺居然还开着门，虽然和其他铺子比起来进出的人要少了许多，但也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了。
“这位......道长？请问您这是打算？”商铺中负责接待的小吏见纪歌与长琴二人进来，身旁再无他人，一时有些迟疑地看着他们的道士打扮。
倒不是他歧视道士觉得道士买不起房产，这年头的和尚道士怕是要比一些官老爷还有钱，不过他们大多住在寺院与道观，又怎么会出来买房呢？
长琴也稍有不解纪歌来到这里的目的，他们往日途径一座城池，一般都是先找客栈安顿下来，第二日再做其他打算，从来没有过一进城便直奔商铺这样的事。
纪歌朝着长琴，微微一笑，“为师就是要在这汴京买一处房产，好能安顿下来。”
他瞧见了长琴稍显睁大了的眼睛，对他道：“虽然长琴你自跟着为师从淄川以来，从来不说这件事，但为师其实知道乖徒弟你并不喜欢游历。”
说道这里，他也是怅然叹了一声：“或许安定了住下来，才是个好选择吧。”
“......”长琴垂下了头，以他现在的年龄和身高，没人看得清他现在在想些什么。
他的确不喜动，若是可以的话，寻上一处风景幽美的洞府他能够住到天荒地老去也说不准。
他在这世上迁就了太多事了，多到他已经习以为常，因为命运总会使用各种理由令他低头。
而能察觉他是在迁就的人，实在是太少了。
道长算是其中之一。
“可是，”长琴听得自己缓缓开口，第一次有了艰涩的迟疑，“要办这件事，不妨明日再来，今夜就算是能够挑中心仪的地方，也不能马上住下吧？”
“就算今日不能马上入住，这件事也得今日办了。”
纪歌瞧着长琴犹豫的模样，就晓得这次他总算是选对了方向，于是他立刻胸有成竹般重新看向了小吏，提出了自己的要求：“听见我徒弟说什么了吧？我们要能拎包入住的房产，地理位置呢，最好——”他偏头看向长琴，示意长琴自己来提出要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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