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朱皇后再不是妾身未明,二郎便是实打实的唯一嫡子,若徐、秦二人倾向二郎,甚至是效忠二郎,那带来的,必定是徐家和秦家的大半支持。
“表少爷,水已经备好了,您可要现在沐浴?”
谢笙听见这声音,索性不再去想太多无关紧要之事。
不管是秦家还是徐家,若能支持二郎,对谢家都算是一件好事。
自古以来,从没有一家独大的世家。若真是权倾朝野,如高太尉结果如何?
就像谢笙看到的无数例子,二郎如今年纪尚小,只是已经确立可能会是太子之尊,还能讲情分,毫无芥蒂的游乐。
这样的情分或许能延续到二郎登基之后的前几年。但等到二郎积威日重,再谈情分,就是催命了。对谢家如此,对朱家亦是如此。
谢笙一时想着,若二郎能拿下徐秦两家,倒也不错。两个友人可以一展抱负,谢家只要不狂傲犯了忌讳,也基本解除危机,皆大欢喜。
许是难得松快下来,谢笙把伺候沐浴的人都遣了出去,自个儿闭着眼,泡在浴桶里。
若不是亲眼所见,旁人若说那两人能成为好友,谢笙只怕是不信的。徐渭是标准的世家子弟,眼高于顶。秦方却像是世家异类,甚至比起世家,说他是寒门出身还更有人信。
两人理念不太相合,政见也有不同之处,只从面上看着,分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。
历史上这样的两个人,多是做了对手,没想到今生竟能瞧见这么一对朋友。
谢笙跑了一会儿,觉着水有些凉了,便预备起身,恰好此时捧墨也回来了,连忙上前服侍。
“怎么这么快?”
捧墨下意识看了门口一眼,而后悄声对谢笙道:“殿下其实也并不是真想叫我服侍,反倒是问了我些事情。”
捧墨正犹豫着要怎么说这件事,谢笙便摆手道:“既是为难,便不要说了。左右于我并没什么坏处,是也不是?”
这回捧墨倒是毫不犹豫的点了头,若果真于谢笙无益,他是半点也不敢透露的。
捧墨担心谢笙不高兴,难免又补了一句。
“不过您身边也不独是我在伺候,一些个我不知道,或是不好说的,我便都推在了兄长身上,只盼他莫要怪我才是。”
谢笙听了这话,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,带着几分笑意。
小六子远在京城,这事儿可不就和没说一样吗,偏生捧墨说的也不算是谎话,只是有所隐瞒罢了。
捧墨见状,便知道这事儿算是过去了。
因谢笙遣人去寻了秦方,捧墨便给他拿了能见外客的衣裳。
谢笙的头发还湿着,便没扎起来,捧墨给他一点点仔细擦着,最后剩的半干不干的,也就只能由着它披散着。左右谢笙往日也常不束发,此时才没什么不习惯的。
这会儿天气已经转暖,便不让头发立时干了,也没什么妨碍,能顺应天时,何必要人工干预呢,若是到睡前还没干,再略烘一烘也就是了。
谢笙原以为秦方至少也得要将入夜时候才能道,更甚,不来也不是不可能,却没想到,不过才将将黄昏,便有人来回话,说秦少爷将要到了。
这头谢笙刚吹干了要给徐渭送去的信笺,闻言一愣,同一旁坐着的二郎笑道:“往日请他出门,都得三催四请,不能耽搁了他的要事,没想到今日竟这么快就来了。”
二郎则道:“应该是久不见你,如今你请,又岂有不来的道理。”
谢笙摇了摇头道:“你如今还未同他见过,自然不知,待你同他熟悉了,便能晓得这是多么叫人惊奇的事情了。”
谢笙如此说着,倒叫二郎生出许多好奇。
谢笙用一早备好的信封将信笺装了进去,又放进了一个竹木雕花的匣子里。
这匣子并不名贵,却胜在雅致。谢家徐家都不是什么缺钱的,用这样的匣子便足见用心,和两人关系的要好了。
等谢笙不疾不徐的将手上动作做完,二郎才起身,和谢笙一道出了门。
这两处院子如宫殿一般,暂时可不能随意叫外人见了,两人便只能走到前头特意另辟的正堂去见客。
两人才将将坐下,外头便起了人声。
为首那人穿着一身短衣,裤腿上还有几个泥点子,脚上只一双简陋的草鞋。肤色略黑,人却精神极了,一看见谢笙,眼中便迸射出惊喜之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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